2013年將盡,本來答應了TED出席本月關於重建香港的論壇,無奈突然有事要長時間離港。2013是多事的一年,有趣的是人人都認為2014年將會更多事,我亦於2011年作出此論。不過今次不是要預測大事,反而想跟你分享一位預測大師對於人類預測未來往往落空、及所有最重要的時刻都是大家意料不到的論述,我同意這些意料不到的時刻才是改變世界的時刻。
預測21世紀,不如先回看20世紀。
幻想你活在1900年的倫敦,當時世界的首都。歐洲控制整個東半球,世上幾乎沒有一個地方不是直接或間接地受一個歐洲首都所控制或殖民。歐洲各國相安無事,享受天下太平和殖民/貿易線的繁榮和利潤,這環境下沒有人認為戰爭會發生;即使發生都是很快解決的事,因為一個和平、繁榮的歐洲對大家來說都太重要了。
1920年夏天的歐洲,已經四分五裂。所有帝國—匈牙利、德國、俄國和Ottoman等都土崩瓦解。一場戰爭將帝國解決了。雖然WWI由美國軍隊插手解決,但美軍匆匆來了又走了,共產主義操控蘇聯,但沒有人知道共產蘇聯能否生存下去,但和平條約肯定了德國不會再冒起。
1940年夏天,德國不止再冒起,而且已經征服了法國和歐洲。共產主義不單生存下來,而且還跟納粹德國結盟。英國獨力對抗德國,但對於大部分歐洲有識之士來說,戰爭已經完結,結果若不是一個新的納粹帝國年代,德國將會繼承歐洲大部分帝國遺產。
站在1960年看,德國不單被征服,更被美國和蘇聯割開一人分了一半。歐洲帝國在崩潰中,美國和蘇聯競賽想得到這些遺產,發展大量的軍備和核武,美國操控了全球的海洋佔點。對蘇聯來說,冷戰是最好的,但當時人人都準備它能佔領德國拿下歐洲的戰爭。在此以外,中國的毛澤東看似瘋狂,是另一個危機。
1980年的夏天,美國被征服了。不是被蘇聯征服,共產越南一戰迫令美國撒退休養生息,更被逐出所有油田國。這些天然資源好像要落到蘇聯手上,而因為要控制蘇聯,美國要跟共產中國結盟,這樣才能控制蘇聯。
2000年的夏天,蘇聯卻全面瓦解了。中國名義上是共產國,但實際上走資,世貿已經能進駐東歐,甚至前蘇聯。世界看似繁榮和平,人人都期待廿一世紀的來臨,認為所有地緣政治都不及經濟發展,所以無大顧之憂。
2001年9月11日,世界翻天覆地不再一樣。
這樣不厭其煩地將二十世紀粗略地重覆一次,George Friedman在著作《the next 100 years》想說明的就是:用common sense看未來通常都是看錯。他的研究室當然做了多方面的研究,但有一點我認同的,就是各國的領袖,由大致上理性的人選出來,即使不是被選出來的領袖,他有他國家的現實要顧慮到;就像一個象棋手,受規則所限,越是天才的象棋手,其實越能預測他的下一步。
假設有20個步伐可征服對手,但天才象棋手早看到能勝的只有三、五條路。然後,天才的一步就是在人人都能夠看到他怎樣走之後,來個突如其來的手勢。世界大事也一樣。看似愚蠢的領袖做下愚蠢的決定,往往有幾個原因。一、前人做下政策,其實會影響下一屆接任人。二,現實是現實,正如奧巴馬接了布殊的攤子,除了撤兵,在其他各方面都不能大變,因為現實中能夠做大動作的空間很少,口號卻可以不停的叫。三,改變世界的往往是突如其來的事,而不是common sense可估計到的。將這個結論來到2013年底的香港,你有什麼感想?我們對香港政府的不滿,對中共的不信任和憤怒,會有什麼下場?
再下一個註腳:2008年金融海嘯,在很多人心目中是超級大災難,但類似的經濟災難在美國是未停過發生,作者在書中舉証。但最重要的是,他指出美國人的深層恐懼,覺得美國時代要完結了,美元不值錢了,經濟要埳下來了,政府不值得信任,氣候將會溶掉地球等等的焦慮感,其實在1970左右的尼克遜年代,美國人的焦慮都是一樣。
這令我想起自己少年時代,在所謂繁榮期的香港,看回舊信件跟朋友呻的苦,其實都是大同小異:香港令人窒息,沒有選擇,很辛苦,搵食很艱難,不開心,看不到將來,買不起樓•••反之,今日的我看世界,中立得多,接受變幻才是永恆。
香港在很多人的眼裡的確是很灰的,需要重建,因為舊的一套已經腐爛或dysfunctional。而在一個眾生共業的社會,互相博奕,2014年將會如何發展?你我都可以影響,但你我都未必能預測。
就此,祝大家聖誕快樂,新年進步。
